五十油腻中年男，迷失校花温柔乡#X3009 - 水库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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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年，国外一家家具公司找到我们，要我们帮他们找货，这次规模比较大，一次基本都是两三百万。我们找到之前合作的厂子，老板说可以接，但是得交五成定金，以免客户下单之后中途又不要，厂子损失就大了。

但是客户却坚持要求我们先发货，两个月之后才跟我们结算。这个风险就大了，如果发了货，客户不付款，或者拖个一年两年再付款，我们就玩完了。这时候我们才发现自己的定位和价值，就是一个服务商和担保方。这个保，我们显然担不起。

大单子黄了，但是跑腿业务倒是有点起色。之前公司的一些小客户，由于在中国没有办事处，所以就让我们帮忙跟单，主要工作还是催促生产进度，外加质量监控什么的，这是我之前的老本行，基本没啥难度，按天计算，一天一百美元。

最近突然流行起来一个说法叫“中国正式进入零工经济时代”。这么说来的话，我在十年前就已经进入零工经济时代打零工了。

第三年，第四年，我们的三人小公司算是步入正轨，印象中那两年我一年能跑两百天的样子，由于我们成本低，扣掉杂七杂八的费用，感觉还可以，所以我一度以为打工转型成功要做老板了。

然而，第五年的时候，也就是2016年左右，外贸行业形势迅速恶化，国内实体经济一片萧条，很多小厂要么关门倒闭，要么迁移到更偏远的地方。我们接的订单很多都转移到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地区去了，时间成本和精力成本倍增。

而这个时候，国外的客户又搞起了新玩法，之前按照天数算钱，现在改为按单计价。一单基本算三天，问我们做不做。由于厂子很多都搬迁了，我们一单基本要花五六天才能搞完，收入直线下滑。印象中，第五年只跑了八九十天。

转眼自己四十出头，三人小公司干了五六年也无大的起色，两个孩子越来越大，家里老人身体渐渐不好，各种花销陡增，自己也开始焦虑起来，有时候还失眠。身体素质进一步下降，那事就更别提了，之前回家是不想下床，现在是不敢上床。阴阳不调，和老婆就各种小摩擦不断，经常看我不太顺眼。

失眠最糟糕的时候，一宿一宿睡不着。我就用家里的车注册了网约车，跑顺风车，专门跑跨市和机场那种。本地不敢跑，因为怕遇到熟人，没面子。

跑过顺风车的人都知道，这玩意挣不了什么钱，就是分摊点油钱，如果算上人工成本和车子损耗，基本都是亏的。而且服务行业嘛，还经常被各种人奚落刁难。各种花几十块坐大巴的钱来坐顺风车装上帝、当大爷的多的去了。之前在外贸公司做甲方当小领导，哪受过这窝囊气啊，跑网约车之后才发现服务行业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事，也见识了各种各样奇葩的人。

当然也遇到过一些素质好的，一次接了一外地小姑娘，做幼师的，下了火车不知道怎么走，上了我的车一顿感谢，她也不知道具体位置，后来打电话问了单位同事才搞清楚，我绕了二十多里路才送到，她特意给我补了一百元。

有时候跑完车两三点才回来，进了小区我也不回家，就想一个人在车里呆着发愣。我知道顺风车挣不了钱，但是太焦虑了，只想让自己动起来，这样自己会感觉好一点。

十几年前上海滩的金领，谁曾想会沦落至此，那时候真是彷徨迷茫加无助。彷徨之下，我想，找朋友交流交流可能对改变现状会有用，于是那段时间什么朋友聚会、同学聚会我都主动凑上去。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这一聚，更焦虑了。十几年下来，之前的朋友和同学，有的干公务员，步步高升做了科长处长的不少，挥斥方遒，领导风范十足。有的做生意，年入百万，甚至几百万，开着豪车，带着漂亮女秘书，人人羡慕。都是社会中流砥柱了。

再看看自己，人过中年，一事无成，想想十几年前刚毕业那会，聚会的焦点是自己，现在完全沦为端茶倒水的了，整个心态就崩了。

因此我急于翻盘，一番评估之后，我觉得要想翻盘，跑网约车是肯定不行的，必须得搞投资做生意才行。

正巧，这时候之前共事过的一个前辈出现了。他自己在开一个五金加工厂，五六年下来规模发展到了三十几个人，现在正想增加一些工艺，提高产品附加值，但手里资金吃紧，精力有限，技术也是问题，问我有没有兴趣一起搞。

刚好，我有一个中学同学在珠三角那边就是搞类似的工厂的，于是我两边走访了一下，觉得这事不难，把同学那套工艺拷贝过来就差不多。正式敲定之前，我还特意请我中学同学到前辈的工厂实地踩了踩点。

同学说这玩意难度不大，你能搞，但是这行业现在内卷严重，比较辛苦，你要考虑清楚。我说我意已决。同学见我都这个态度了，再说就是拦着我的发财路。他建议我买套二手机器就可以，价格相当于全新的三分之一，最近珠三角那边很多厂子在处理。

我接受了同学的意见，准备花七十多万买一套二手设备。同时让前辈帮我租了一个小车间，就在他的厂房旁边。由于地处偏远，租金倒是不贵，三百多平米的厂房，月租金三千块，一季度一付。

第五年底到第六年初的三个月，我基本都在搞加工车间的事情，买机器，买工具，安装，调试，招了五六个人，憧憬着大干一番，实现逆风翻盘。

操盘这种没有什么技术含量的草根项目，并不是难事。大致相当于当初刘备编草鞋、卖草鞋的难度。就是自己以前没搞过，杂事很多，买根草绳，买个螺丝啥的都要自己亲自去市场跑一趟，但我还是劲头很足，我相信起步之后就会好起来。

唯一的挑战就是生产工艺技术。同学说你别怕，投入大几十万你都敢，技术这玩意其实是最简单的，他把他厂里的老师傅派过来帮我搞了两天，讲了一下注意事项，顺手还把各型号产品的加工程序编好存在了机器里面，说用的时候根据不同产品型号修改两个参数就行。

第一次看他操作的时候，觉得这老师傅手法娴熟，一气呵成，真是牛逼。后来自己操作了两三次之后发现，这玩意就像女生电脑小白看男朋友安装电脑操作系统一样，看着一顿操作猛如虎，其实基本就是点击下一步、下一步还是下一步。太简单了，同学确实没骗我。

老师傅离开的前一天晚上，问我附近有没有洗脚的地方，说干了两天活，想去放松放松。这点咋还是懂的，于是就把他带去了县城最有名的洗脚城。老师傅临走时跟我交流说，技术比东莞那边还是差了点。

老师傅走后，我信心满满地开干了，憧憬着接外单，一步一步做大，加生产线，上品牌，当老板，走向巅峰…

由于工厂地处偏僻，我的车间又是刚起步的小车间，没路子，拓展业务也就无从谈起。七十几万投进去，五六个人的工资每个月都要发，压力很大。加上我没有放弃原来公司的跑腿跟单零工，时不时要走开两三天。

这种草根项目，老板一定不能走开，一走开员工就彻底放羊了，偷懒磨洋工，质量问题频发。前辈看我搞成这样，矛盾慢慢就开始出现了，也不像之前说的那样积极帮我招揽业务了。

正式生产开工的第二个月底，我把加工清单交给前辈，打算找他结工钱。前辈说手里没钱，而且也没有按月结算的规矩，他自己跟客户都是一季度或者半年一结算。

这下我傻眼了，我的加工费不多，一个月也就两三万，后来最多的时候，一个月也没有超过五万。

气氛就尴尬到了极点。我说你不跟我结，下个月我就发不出工资了。前辈说这样吧，工资、房租、水电费啥的我先帮你垫着，你的工人到我食堂宿舍吃住，账后面慢慢算，这么多年的交情，大家相互理解信任一下。

见前辈没有结算的意思，我也不好坚持，当时搞这个车间的时候，我并没有去工商局注册申报，都是以他的厂子名义在做。

结账不顺利，开销还不小，所以跟单打零工的事情就更不敢停了。后来我跟同学说起这个事情，他说我这是拿着几十万去给别人免费打工，也算天下第一好人了。

这位前辈是我初入职场的带路人，大我几岁，当时已经结婚，他老婆也在另外一家外资公司上班，我们相处挺好，由于我一个人在上海，就当他们是哥哥姐姐一样。

从他们身上，我也学到了很多东西，大到部门管理、企业文化，小到工序安排、参数细节，这些知识对我后来的职业发展帮助很大，被裁员之前，我能升职到部门二把手，里面应该有他们的一份功劳，所以我也一直对他们心怀感激。

后来他离职出来单干，这些年也一直有联系，逢年过节的问候，顺道经过也会聚聚，所以交情不可谓不深。

而且当年前辈也是生性风流之人，长得也帅。有个爱好就是喜欢出去浪，经常拿我当掩护，完事之后还跟我说一些不可描述的小细节，让刚到上海，愣头青一样的我非常崇拜。

前辈还跟我说，他骑过两次大洋马，应该是乌克兰或者俄罗斯过来的。我问他大洋马有啥不一样吗？他说确实比较大，单手抓不住，皮肤很白，但是比较粗糙，手感不是很好。

说完之后，还拜托我一定要保守秘密，不要跟他老婆说。这种被信任的感觉，真好。

当时我觉得前辈是把我当自己人了，这些事都跟我说。后来他离职，原因也是睡了隔壁部门一个女同事，女同事老公带着一帮人到公司把他揍了一顿，全公司都知道了，他和那个女同事就都从公司离职了，再后来就开了这个厂子。

现在她老婆不是经常来厂里，但在厂里经常能看到他的不同的高中女同学，远房小表妹什么的（他说是），这些高中女同学、远房小表妹都长得挺好看，穿着也很清凉，有时候还在厂里住几天。

他老婆一两个月偶尔来一次厂里，看到我也在，挺惊喜，说没想到还能在这遇到。我也趁大家都在的时候请他们一起吃个饭，叙叙旧。但慢慢地他老婆越来越少来厂里。

就这样苦苦撑七八个月，由于没什么业务，我很多时候都是对着那堆机器和辛辛苦苦从各处买回来的杂七杂八的工具发呆。当初真金白银掏出来的七十多万，现在价值几何呢？和一堆废铜烂铁，有多大区别。

我渐渐萌生了退意，前辈也看出来了，但是大家都没说破，都在等一个合适的时候找一个合适的理由吧。

年底环保局来厂里检查，看到那堆机器，说你们抓紧去申报啊，无证生产要没收的，前辈就显得很不耐烦。

我没有提结算费用的事情，因为我大概算了一下，扣掉他已经付给工人的工资，加上各种他垫付的水电伙食租金，所剩不多。如果再把客户退货返工（由于我跑零工经常离开，工人干活不认真所致）之类的费用算我头上的话，基本所剩无几。

年底的时候她老婆来过一次厂里，我准备请她吃个饭，告个别。她神情恍惚，几次欲言又止，我也就没再提，相互说了保重，她就离开了。后来才知道是她和前辈离婚了。

几天后，前辈老婆突然带着娘家几个人来厂里，给在场的每个人都发了一些照片。都是前辈和他那些高中同学和远方表妹的不可描述的合影。原来她早就知道前辈那些破事，早就想离婚了，但是怕影响儿子高考，今年孩子高考完了，两人就彻底决裂了。

我打电话给做五金厂的朋友，让他帮我联系做二手机器的人。朋友说现在行情非常差，而且是年底，基本没人买。如果我决意现在就出掉，他可以自己先盘下来，价格是一年前买入的三折。

被女人提出离婚，还在手下员工面前爆出这么多花边丑闻，前辈觉得颜面扫地。一个情绪不稳定的人是没法相处的，我必须尽快离开。最终以三折的价格，处理掉了那堆机器。剩下的办公桌椅，工具杂物就留下了，算是对这么多年大家交情的一个交代和了断吧。

一场游戏一场梦，一年时间，我亏了八十多万，带着一身的疲惫和伤痕打道回府，独自疗伤。回去的那一晚，在小区地库里，我一个人在车里待到后半夜。

凌晨三点多回到家，老婆孩子都睡了，我又在客厅的沙发上坐到天亮。脑海里一直恍惚，一年时间，怎么八十多万就这么没了呢。

老婆早上起来看见我在沙发上，问我为什么不到床上睡，我说怕吵醒你们。由于处理加工车间清退的事情，好几天没回家，老婆把我拉到书房，说趁着孩子们没醒，做一次吧。然而试了几次，都没成功，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第七年春节，醉醺醺喝了好几天酒，昏昏沉沉过日子。几个在外地做私房菜的兄弟在聚会的时候说，想回来开个分店，问我有没有兴趣加入。

餐饮我是一无所知，我只是去过他们在外地的一个店，搞得确实不错，一年挣个大几十万应该是真的。

思虑一番我觉得应该再博一把，不然我就真的翻本无望，要彻底做一个loser了。一来手里还有八十多万，有启动资金，二来就在家门口搞，我也能照顾一下，老婆也可以去帮帮忙，管管账（这是主要的，虽然是兄弟但不是亲兄弟，就是亲兄弟也要明算账）。

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一个兄弟回来主理，另一个兄弟象征性地出了点钱，相当于入干股。主要投资是我和主理的那个兄弟。我们盘下了附近风景区的一个美食山庄，重新装修一番就隆重开业了，我一共投了六十几万。

很多古话，书上说得有道理，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比如隔行如隔山，比如不熟不要做，比如相见好相处难。我几乎把剩下的所有积蓄都投进去了，抱着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心态去干的，但是事情远超我的预期。

主理的兄弟把一家老小都叫来帮忙，当然是要算工资的。另外请了两个大厨，差不多就相当于一个家庭作坊了。

我老婆开始还去店里帮帮忙，收收钱记记账，但是矛盾不断，生意不好是硬伤，再加上账目不清，各人工作习惯也不同，搞得一地鸡毛。

一开始我也经常到店里走走看看，跑跑腿帮帮忙啥的，慢慢感觉怪怪的，别人一家都在，我就是个外人，有些问题搞不懂被笑话也就算了，账目的事情直接不能过问，一问就是不信任，都是老板，谁也管不了谁。

关系搞得很僵，我叫我老婆别去了，然后我也不怎么去了。有一次下午三点多，我路过去店里坐一坐，他们一家子正在吃饭，也没有客气一下说让我坐下来一起吃点什么的，直接无视把我晾在一边，我一个人干坐了十来分钟然后默默地离开了。

原来想的是老婆参与管账，无论是赚是赔，也能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现在是亏也亏得不明不白。想清盘退出是不能的，别人一家老小都还指望这个店养活呢，转让股份也是不能转的，账上没钱，要转让自己找人接盘。

进进不了，退也退不掉。一番煎熬之后，我也彻底佛系了，用现在的话说就是我躺平了，只要不让我再往里面贴钱，你们怎么搞都行，就这样耗着吧，我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最近两年发生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新冠疫情来了，饭店实在经营不下去，终于在2021年中倒闭了，这下我算是彻底解脱了。

疫情原因，饭店没人愿意接盘，虽然投出去的钱一分钱也没有收回来，但是自己反而倒是轻松了很多，因为再也不用担心背负任何责任了，之前饭店着了一次小火，幸亏没有酿成火灾。

老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或许是有了上次金属加工车间关门的经验，这次饭店倒闭，我感觉自己的痛苦指数明显没有上次那么高了，那天晚上回去，我还买了一包花生，开了一瓶啤酒，晚上睡得比平时踏实。

几年时间，我凭实力亏光了前半生所有的积蓄，若论有何收获，便是终于明白人生无常、世态炎凉吧。

这两年，跟单打零工还在做，但已经不足以维持家庭开支了。人到中年，四十几岁，现在是折腾不起，不折腾又不行，花钱的地方很多，身体状况又以可感知的速度下降，头顶已经不剩几根头发了。

想学点东西，看看书看看视频跟着学，但我很清楚，自己已经不可能通过学习新技能去找到任何新工作了，没有哪个老板会傻到愿意雇佣一个快五十岁的人。

当初碍于尊严，怕碰见熟人，所以顺风车都只跑跑长途，现在没有收入，老婆要吃饭，孩子要上学，什么尊严不尊严的，尊严又不能当饭吃，于是我终于加入了全职网约车行列，正式成为了零工经济时代的一员。

有时候一个人的夜晚，我也在想，如果当初我同意了浦东郊区开厂子的老张家那门婚事，去做了上门女婿，又会是怎样的人生呢？

后来我特意打听了一下，老张老两口现在住在浦东一个联排别墅小区里，然后守着十几套房子收房租，因为房子还没有过户给两个女儿，都还在老两口名下。

虽然大女儿名义上招的是上门女婿，但是目前并不和老两口住在一起，而是一家四口住在上海翠湖天地小区里（就是篮球明星姚明住的那个小区，据说刘嘉玲和梁朝伟两口子也在里面买了房），市里教育资源好，上学方便，还请了个保姆照顾两小孩。

哎，可能自己注定没有那个狗屎运吧，当初一个成为准亿万富翁的绝好机会，就这么错过了。

沉浮半生，忆往昔，唏嘘惆怅，看将来，希望渺茫。人生无常，富贵有命。我这一生，基本算是就这样了，今后两个孩子怎么样，就只能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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